您的位置:首页汉传佛教三论宗(般若宗)中观论颂讲记中观论颂讲记 正释 观颠倒品 第二十三

                                                                         观颠倒品第二十三


  上品就如来性观察,而如来之所以为如来,是由断烦恼、破颠倒而成的。烦恼根本,是贪、恚、痴的三毒,也称三不善根。众生所以流转生死,不能解脱,就由于颠倒烦恼。因此,一分声闻学者,以为有真实的烦恼与颠倒;有真实的颠倒与烦恼可生可灭,起自性的执见。不知如有自性的颠倒烦恼,就根本不生不灭。颠倒烦恼是如幻的假名生灭而实不生不灭,所以能正见颠倒烦恼不生的,纔能真的得到解脱。阿含经说:颠倒的生起,是由六根的触对六境,无明触相应,生起执着所致。如以为这色相很好看,声音很好听,合乎自己内心的情境,就起乐受,有贪爱。假使以为这色相不好看,这声音不好听,不合自己内心的情境,就起苦受,有瞋恚。取着境界的净不净相,生起可意不可意的情绪;着了相,就生起颠倒烦恼了。经中说到远离烦恼,特别着重『守护六根』,就是在见色闻声的境界上,不取不着,不为可意 [P420] 与不可意的情境所牵而起烦恼。这不着,是佛法解脱的根本论题。取相分别他的如何,是因;引起贪恚痴的烦恼,是果。取相分别与颠倒烦恼,有因果的关系。为什么要忆想分别呢?经中说是不正思惟。不能正确的如其法相而了知思考,所以就执着境相;由执着境相,就起忆想分别;由忆想分别,就起贪等的颠倒烦恼了。反过来,烦恼是由颠倒来,颠倒是由妄想分别有,妄想分别是从不正思惟生。灭除烦恼,即与他相反,从如实正观下手,也可以不言而知了。

  着相颠倒,是虚妄的,要以不颠倒的真实击破他。所以说:常、乐、我、净是所对治的四倒,无常、苦、无我、不净是能对治的四正。这本是对虚妄说真实的方便门。有所得者,不见佛意,以为实有颠倒可断,实有四正可修,所以本品要评判他。无常计常,苦计为乐,无我计我,不净计净的四倒,声闻学者有两派的见解不同:一切有部说:常、我两颠倒,是彻底无有的,纯粹是有情的计执。净、乐两颠倒,倒不是完全执苦为乐,计不净为净。 [P421] 客观的境相,确有苦、乐,与净、不净相的。不过缘少分的净与乐,行相颠倒,以为一切都是清净,一切都是快乐。抹杀了客观的苦与不净的事实,这才成为颠倒。二、经部说:常、乐、我、净的四倒,不是客观境相实有的,全是主观内心的错误执着。虽有两说不同,但主观的忆想分别,都认为真实有,这是没有差别的。

  声闻学者说常、乐、我、净是四倒,无常、苦、无我、不净是四正。一分的大乘者说:这都是颠倒,所以说有八倒。因为,法身、涅槃,是常住的、妙乐的、自在的、清净的,假使执着法身涅槃,也是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同样的堕于颠倒。所以,在生死边,要破常、乐、我、净的四倒;在涅槃边,要破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四倒。这样,在生死边,无常、苦、无我、不净是四正;在法身边,常、乐、我、净是正了。性空者所依般若经等,认为常无常等,都是缘起假名的。如果执有真实的自性,不论说常,说无常,说苦,说乐,说我,说无我,说净,说不净,都是颠倒。所以,即缘 [P422] 起而观性空时,常无常不可得,……我无我不可得。

  烦恼,在观染者品中,曾经破斥过。但那是说烦恼与染者的无自性,起烦恼不成,观集谛的烦恼不可得。本品从苦集灭的立场说,忆想分别生起烦恼的苦集,是怎样的生起;见灭谛而灭除烦恼,是怎样的除灭。烦恼是缘起如幻的,不理解这点,不但不能生起,实也不可灭无,苦集灭就不成立了。

  
戊二 观所灭的倒惑
己一 遮破颠倒之生
庚一 观烦恼不生
辛一 叙执 从忆想分别 生于贪恚痴 净不净颠倒 皆从众缘生

  六根取于六境的时候,不能正确的体认境界的真相,内心就生起种种的忆念妄想,分别他这样那样,这就是遍计执性。因为妄想分别,所以就「从忆想分别」中,「生」起「贪恚痴」的三毒烦恼──清净境起贪,不净境起 [P423] 恚,净不净的中庸境起痴。可见「净不净颠倒」,「皆从」此「众缘生」。清辨论师说:以忆想分别,分别净不净;由净不净倒的种种所缘,就生起贪恚痴来。但外人所说,在确认有此因有此果,成立贪恚痴的烦恼实有性。以为不能像性空者所说,一切是性空的假名。

  
辛二 破执
壬一 无性门 若因净不净 颠倒生三毒 三毒即无性 故烦恼无实

  外人以种种缘境的颠倒为因,成立三毒;论主即从他所承认的缘,破除他的自性有。既由净不净的众缘有烦恼生,那应该知道缘生是无自性的。既是「因净不净」的「颠倒」众缘,而「生」贪恚痴「三毒」,这「三毒」就是「无」自「性」可说。无自性即无实体,「烦恼」是「无实」的,决不如外人所执的缘生自相有。

  
壬二 无主门 [P424]

  
癸一 无自我即无所属 我法有与无 是事终不成 无我诸烦恼 有无亦不成 谁有此烦恼 是即为不成 若离是而有 烦恼则无属

  烦恼是能依,有能依必有所依,所依是染者。有所依的染者,能依的烦恼才有所属;没有所依的染者,烦恼就无所系属了。犊子系他们,是主张有我的,现在观察这自我的可得不可得。依青目论释本:你所说的「我」及烦恼「法」,是「有」呢?还是「无」呢?说有不可,说无也不可。说有我,有烦恼,这烦恼是「不」得「成」的;说无我,无烦恼,更是不用说了。我究竟有没有呢?种种寻求,我是不可得的。「无」有实在的自「我」,虽说「诸烦恼」是「有」是「无」,自然也是「不」得「成」的了。如以为无我而烦恼可以成立的,试问「谁有」这「烦恼」呢?无人有此烦恼,可见他是「不成」的。假使说「离」了人有烦恼的独立存在,那「烦恼」就「无」所系「属」了。无所属的烦恼,即不属于有情的;这如何可以呢?然依清辨论 [P425] 师所释颂本,我法有与无的『法』字,有无亦不成的『无』字,都是没有的;意义更为明白。意思是:我有呢?无呢?有我无我都不成。无我有烦恼,就无所系属。

  
癸二 无垢心即无所属 如身见五种 求之不可得 烦恼于垢心 五求亦不得

  一分学者,不承认有真实我,但烦恼还有所属,即属于心。烦恼是心所,心是心王,心所系属于心王,与心王相应,这是一切有部等所说的。依有部说:我虽是的确不可得的,但烦恼不能说无所属;有所属,即可以成立烦恼是实有的。论主批判他说:「如身见」执有我,无论说离蕴有我,即蕴有我,五蕴中有我,我中有五蕴。五蕴属于我──如此「五种」观察,都是「求之不可得」的。五蕴的系属于我,等于说「烦恼」系属「于」有漏的「垢心」。烦恼中求垢心。也可以「五」种去寻「求」他。这同样是「不」可「得」的。如以为有漏心识与贪等共生,贪等三毒是烦恼,识是烦恼所染污了 [P426] 的垢心。试问:一、垢心即烦恼吗?即烦恼,垢心应就是心所,应是种种而非一心的;垢心也更应有所属了。二、离烦恼有垢心吗?离烦恼而有垢心的别体,是无可证明的;如离烦恼,即没有染污相;无染污相,就不成其为垢心了。三、烦恼在垢心中,四、垢心在烦恼中,这还是别体的;仍有垢心无染污相的过失。五、烦恼系于垢心,这还是有烦恼的独立性,应离烦恼而有垢心可得;但这是不可得的。在这五种求中,求垢心更不可得;没有垢心,烦恼还是无所属,怎么可说烦恼系属于心呢?

  上来三颂,也可说:上二破有漏的心所,下一破有漏的心王。又垢心即烦恼,是心通三性的经部师,王所一体论。垢心离烦恼,是心性本净的大众分别论者,王所别体论。下三句,都是王所别体而相在相应的,与一切有部心性无记说同。本颂虽简,已遍破此等异说。

  
壬三 无因门 净不净颠倒 是则无自性 云何因此二 而生诸烦恼 [P427]

  外人说净不净颠倒,能生起三毒;颠倒是因,三毒是果。假定真有净不净颠倒的实性,还可说由他生三毒。但事实上,「净不净颠倒」,也「是」「无」有实「自性」的。没有实自性,现起有自性,所以名为颠倒。颠倒既没有自性,怎么可以「因」这无自性的净不净的「二」种颠倒,「而生」起真实的「诸烦恼」来呢?从非实有生实有,这是有大过失的!净不净颠倒,即是遍计所执性的,唯识学者以为是增益的,无实的。但从遍计执性的熏习为因,却能生自相有的依他起,岂不也同样的值得考虑吗?

  
辛三 转救 色声香味触 及法为六种 如是之六种 是三毒根本

  外人为了避免无因的过失,所以转救道:不能说颠倒因是无自性的,就不能生烦恼果,烦恼是可以有的。要晓得清净与不清净,不是由颠倒心而妄执有的,是外在境界所确有的。境界,是「色声香味触及法」的「六」尘,境界是实有的。经过了六根感觉机构的取相,依根取境而生识;境界上所有 [P428] 的净不净相,也确实生超心识的净不净相的认识。不过行相颠倒,生起执着,于是发生贪恚痴的染污作用。所以,色等「六种」境界,「是三毒」的「根本」。境界是确有的,境相的净不净也是确有的,所以不能说没有烦恼颠倒的实性。这着重境相的实有,是说一切有部等所主张的。有部以为净不净,以及境界相,不能说是主观的意境,有他的客观性;这里面也含有相对的真理。不但六尘境界可以有缘起的因果特性,不全是主观的产物。就是净不净,也有他相对的客观性。否则,审美的标准,就不能成立了。如所见的颜色,如可人意的,是清净的,美的,他必然有色素的和谐性。见黑暗而抑郁,见光明而欣喜,这虽不离根识,而也有他的相对的净美的。又如所听的音乐,凡是美的净的,必合于乐律。不过缘起是无自性而有矛盾的;所以在不同的心境中,注意于缘起法的某一点,即可以随感见而不同。如整齐是美的,但又是呆板的;不整齐是杂乱的,但不整齐的调和,也是可意的。净相可以是缘起相待的,决不能说纯是主观的。经部师及一般唯心论者,不知此义 [P429] ,看作纯主观的,未免抹杀缘起的客观性。不过,有部学者,忽略了缘起相对性,以为是自性有、真实有的,所以论主要破斥他,显出他的错误。

  
辛四 破救
壬一 正破
癸一 境空门 色声香昧触 及法体六种 皆空如焰梦 如干闼婆城 如是六种中 何有净不净 犹如幻化人 亦如镜中像

  外人以六尘的境相,净不净相,是真实自性有的,可以为生起三毒的根本。论主直以境空如幻的正义,遮破他。「色、声、香、味、触及法」── 「六种」体性,都是「空」无自性的,「如」阳「焰」,如「梦」境,「如干闼婆城」,一切是空无所有的。六种境界,已是空无所有的,在这「六种」境界「中」,还「有」什么「净不净」相呢?当知这净不净相,也是「如幻化人」「如镜中像」的啊!一切是如幻如化,怎么可说有实有自性的六境 [P430] ,实自性的净不净相!又怎么可说有实自性的净不净相,生起贪恚痴的三毒烦恼?色声等如幻、如化,阿含经中是常说到。论主依佛说,显示境相的不实。然性空者的境相不实,决不如唯心者把他归结到唯心。境相不实,只是缘起无自性;而此境相的形形色色,一切都承认他,不是从属于心,是心所变现的。唯心者的心,即是烦恼垢心等;他不是境相的决定者,反而是不离境相而存在的哩!

  
癸二 相待门 不因于净相 则无有不净 因净有不净 是故无不净 不因于不净 则亦无有净 因不净有净 是故无有净

  净不净相是缘起有的,是互相观待有的。离了净相,就没有不净相;离了不净相,就无有净相。如演戏,有奸臣才有忠臣,有忠臣才有奸臣。离了奸臣,忠臣就显不出;离了忠臣,奸臣也无所表示了。怎么能成立净不净相的真实自性有呢?真实自有,即失去因缘义;不待他,即不能成立。所以, [P431] 「不因」「净相」,那就「无有不净」相。如承认「因净」相才「有不净」相,不离了净相的缘,不净相即没有真实自性。所以说:「是故无不净」。反之,「不因于不净」相,净相即没有所待的,净相就不成。所以说:「则亦无有净」。假使承认「因不净相」才「有净」相,那么,离了不净相,净相就不可得了。所以说:「是故无有净」。这样,不待,不能成立;待,又没有自性。净不净相的所以空,本论不是从认识论去说明,而是从缘起因果去开示的。因净不净相的实性是空,所以认识的时候,才有随见不同的事实。

  
壬二 结成 若无有净者 由何而有贪 若无有不净 何由而有恚

  本颂,结归到烦恼的不实非有。有净可以说有贪;有不净可以说有恚;有净不净的中容性,可以说有痴。既如上所说,「无有」清「净」,那里会「有贪」爱的生起?「无有不净」,又那里会「有」瞋「恚」的生起?无有 [P432] 净不净,痴烦恼的无由生起,是不言可知了。所以,烦恼都是无自性的,并没有他的实体。

  
庚二 观颠倒不成
辛一 空寂门 于无常着常 是则名颠倒 空中无有常 何处有常倒 若于无常中 着无常非倒 空中无无常 何有非颠倒 可着著者着 及所用着法 是皆寂灭相 云何而有着 若无有着法 言邪是颠倒 言正不颠倒 谁有如是事

  三毒,以缘境的颠倒而起;所以进一步正观颠倒的实无自性,显出烦恼的不实。有所得的声闻学者,以常、乐、我、净为错误颠倒,以无常、苦、无我、不净为正确的不颠倒。其实,颠倒与非颠倒的自性不成。什么是颠倒?如这法是这样,而违反他的本相,看作那样,这就是颠倒。什么是非颠倒?如这法是这样,就把他当作这样看,这是非颠倒。但是,违不违反诸法的 [P433] 本相,要有倒与不倒的本相才可说。如果本相本不可得,这还说什么违反不违反?就以四倒四非倒说吧:假使有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是苦、诸身不净的实自性,违反他的本相,而执「着」诸行是「常」住,诸法是有我,诸受是快乐,诸身是清净。确实有此颠倒的自性,「是」即可以说「名」为「颠倒」。但以正理观察,寻求他的自性,在诸法毕竟「空中」,「无有常」、乐、我、净的四法实性的,这那里还「有常」、乐、我、净的四「倒」呢?同样的,假使「于」真实自性的「无常中」,执「着」他确实是「无常」,苦中执着他是苦,无我中执着他是无我,不净中执着他是不净,这可以说如对象的本相而知,可以说是「非」颠「倒」。但以正理观察,在诸法毕竟「空中」,是「无」有「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实性,这那里「有」无常、苦、无我、不净的「非颠倒」呢?所以,倒与非倒,是缘起的假名;在诸法性空中,平等平等,同样地不可得,没有倒与非倒的差别。所以般若经等,正观法相的时候,总是说常与无常不可得等。此二颂,破常倒, [P434] 指空中没有常住自性;破非颠倒,指空中没有无常自性。这也是以缘起无性门观察,不在认识论上说。

  倒与非倒的产生,主要的是由执不执着。说到执着,计有四种:一、「可着」,是所着的境界;二、「著者」,是能着的人;三、「着」,是在起执着时的着相;四、「所用着法」,是执着时所用的工具。所用的工具,可说是吸取外境的六根;着相,是根境交涉时的那种染着性;能著者,是起执的我;所着的境,就是六尘。外人以为有此四事,即有取着;有取着,当然就有颠倒。然而,在深入诸法性空中,这四事都「是」「寂灭」离戏论「相」的;没有此四事的实性,那里真「有」取「着」的实性可得!这样,「无有」实自性的「着法」可得,就不可以说「邪」执「是」错误的「颠倒」,「正」观是非错误的「不颠倒」。试问毕竟空寂无自性中,「谁有」这倒非倒的「事」情呢?

  
辛二 已未门 [P435] 有倒不生倒 无倒不生倒 倒者不生倒 不倒亦不倒 若于颠倒时 亦不生颠倒 汝可自观察 谁生于颠倒 诸颠倒不生 云何有此义 无有颠倒故 何有颠倒者

  空寂门,是直约空寂不二门说的。以下,约依缘起以观无自性说。第一颂中,初二句,依法作已未门破;后二句,依人作已未门破。如说有颠倒生,是这法有了颠倒而后生起颠倒,是本无颠倒而后有颠倒?假定这法先已「有」了颠「倒」,有了颠倒,就「不」应当再「生」颠「倒」。假定这法原来「无」有「颠倒」,无有颠倒,也「不」可以说能「生」颠「倒」。无倒生倒,这犯从无生有的过失。有倒生倒,这犯生而复生的过失。所以,有无都不可说能生颠倒。外人想:不错!法上有没有颠倒,都不可以说有生,但有能起颠倒者,所以能生颠倒。这还是不可以!如说人生颠倒,是这人先有颠倒,是颠倒者,而后生颠倒?还是他本无颠倒而后有颠倒生?已成颠倒的颠「倒者」,能生是不对的;既成了倒者,就有了颠倒,「不」能再说他「 [P436] 生」颠「倒」!如这人本不是颠倒的,既非颠倒者,又怎么可以生起颠倒呢?所以,「不倒」者「亦不」生颠「倒」。

  第二颂,约倒时破。外人以为有倒无倒都不能生,在正当颠倒的时侯,是可以说有颠倒的。这仍不行!倒时是观待已倒未倒建立的,离了已倒未倒,倒时根本不可得。倒时尚且不可得,又那里能生起颠倒?所以说:「若于颠倒时,亦不生颠倒」。如一定要固执倒时有颠倒生,那「可」以「自」己审细「观察」一下,看看是有那个在颠倒的时侯,「能」够「生」于「颠倒」?如观察不到,那就不可以妄说倒时有颠倒生。

  第三颂,依青目的解释:外人以为「颠倒不生」,就是颠倒的真实,于真实中生起执着。所以论主进一步破斥说:怎么可以说不生是颠倒的真实?不特不可执不生是颠倒的真相,就是非颠倒的无漏法,也不可名为不生相呢?这样解释,可说上二颂破颠倒的生,此破颠倒的不生;但文义不大连贯。依清辨说,从上面的三时无倒看,可以知道「诸颠倒」是「不生」的了。颠 [P437] 倒不生、那里还「有」什么邪是颠倒,正非颠倒的意「义」呢?「无有颠倒」的法,又从那里「有颠倒者」的人呢?清辨的解说,比青目释更好。

  
辛三 有无门 若我常乐净 而是实有者 是常乐我净 则非是颠倒 若我常乐净 而实无有者 无常苦不净 是则亦应无

  执有常乐我净颠倒实性,那可再以实有实无门观察。假定「我常乐净」四者,「是实有」自性的。常,我说他「是常」,这恰如他的本相;乐我净,说他是「乐」,是「我」,是「净」,这也各各恰如他的本相,这怎么可说是颠倒呢?所以说:「则非是颠倒」。不是颠倒,就是正见,一切众生有这正见,也就应该得解脱!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假定闻论主所破,以为「我常乐净」四者,是「实无有」的。实无所有,那么,无我、「无常、苦、不净」的四正,也就不应当有了。为什么呢?有常乐我净的四倒,离四倒才可说有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四非倒;四倒既实无,四非倒的正观,自然 [P438] 也就没有了。同时,颠倒即不能正见,不能恰如不颠倒的本相而起。反之,才有四非倒。如没有颠倒,也没有正见法相的非倒了。所以说:「是则亦应无」。

  
己二 结成烦恼之灭
庚一 正显 如是颠倒灭 无明则亦灭 以无明灭故 诸行等亦灭

  论主说:颠倒不可得,不颠倒不可得。如不了解性空宗的大意,以为颠倒、不颠倒一切都没有,这真是拨无邪正的大邪见了!不知烦恼起于颠倒,颠倒原于自性见。有了自性见,这才取着诸法,有想倒、心倒、见倒的种种颠倒生。不知是戏论的颠倒,取着实相,所以烦恼现起,生死轮回了。如能如上面所说,正见颠倒的实相不可得,诸「颠倒」即「灭」。颠倒灭就不起烦恼。烦恼虽多,根本而主要的是「无明」,所以颠倒灭,无明「亦灭」。「无明灭故」,三业「诸行」也灭。诸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生老病 [P43, 9] 死「等亦灭」了。本颂正明苦集灭道的正义。苦集是烦恼;苦集的所以可灭,在于实无自性。所以直从烦恼的无自性观察,即能烦恼不生,而得苦集的寂灭。

  修学佛法,主要的是断烦恼,解脱生死,如本论所说的无明灭。但大乘佛法中,也说不断烦恼。这因没有烦恼的实相可破,只要体解烦恼本性空寂,本来寂静,自性涅槃,这就可以离烦恼得解脱了!如晚间误认绳子为蛇,生起极大的恐怖,感到无限的苦痛。要消释他的痛苦恐怖,只需指明这是绳,理解了这里根本没有蛇,那他一切恐怖与痛苦,立刻就消失无有了。所以理解无烦恼可断,这才是真正的断烦恼;无生死可了,这才是真正的了生死。从胜义中说无烦恼可灭;世俗谛中,大有烦恼可断。但这样的断烦恼,与不断是相成而不是矛盾的。因为不断,所以可断;也因可断,才知他实无自性可断呢?这在下面二颂中,明白的指示出来。

  
庚二 遮显 [P440] 若烦恼性实 而有所属者 云何当可断 谁能断其性 若烦恼虚妄 无性无属者 云何当可断 谁能断无性

  假使不解性空而不无假名,执着烦恼可断,以为「烦恼」的体「性」是「实」有的,是「有所属」的──属于自我,或属于垢心。那就根本不可断,所以说:「云何当可断」。假使说可断,试问:谁「能断」这烦恼的实有「性」?若有力能断此实有性,那他就是实相的破坏者,也不成三乘圣人了。假定说「烦恼」是「虚妄」,「无」有他的实「性」,也「无」有他的所「属」。这空无一切的「烦恼」,怎么可断呢?所以说:「云何当可断」。假使可以断,试问:又是「谁能断」这「无性」的烦恼呢?如第二头是无的,谁能斩割他呢?所以要有烦恼可断,这烦恼必是无自性的;无自性的烦恼,在缘起假名中,又是必有的。可以从缘生起,有他的作用,也是属于假名的众生所有;这才众生以中道正观,观破烦恼,烦恼离系,寂然不生,这才叫断烦恼呢! [P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