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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对立」与「同体平等」

梁乃崇教授

我们修行时较强调的方法就是把妄念去掉,让自己心中无念,而后入定。但如此做时只能入定,不能做事。

不少人曾经问我:「在生活中怎么修行?因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难免会起心动念,念头一直在活动,在这种状态下要怎么修行?」以前我的回答是:「还是可以用入定的方式去做,而仍起心动念,想东想西。」这样讲各位也许不晓得我在说什么。最近做了些事情,使我更了解所谓生活中修行要怎么做才更理想、更深入。

第一个就是《佛教的财富观》中所提到的原则:「有贡献,才获取报酬;没有贡献,就不要报酬。」如果想要获取报酬,就要尽量去想怎么贡献。能朝这方面去想,起心动念就不会落在贪欲上。

当然要生财、要去贡献,这些想法本身还是妄念,但妄念可分类:一类是属于贪嗔痴的妄念;另一类则不属于贪嗔痴,而是合乎菩提心的妄念——这是我们从佛境界入众生界,也就是出菩提路时必须要走的。

如果不入相,没有妄念,根本就入不了众生的世界,但这妄念必须是合乎菩提心的。所以我们若都以「有贡献,才获取报酬;没有贡献,就不要报酬」为行事的指导原则,就不可能掉入贪欲中。

平常我们忏悔,要将无始以来的贪嗔痴去掉,而用「有没有贡献」来衡量拿报酬与否,这种方法很好、很简单,不需要证到菩提心就可以做得到,能帮助我们入世时分辨世间的妄心。世间的众生心里面有合乎佛菩萨的心,也有不合乎佛菩萨的心,很容易鉴别出来。

我们平日打坐完后仍要生活,要生活就要起心动念,而起心动念时若不去审查心中是否有贪嗔痴等妄念,而只是在入定时修,这是小乘的修行法。像这类出定后照样贪嗔痴而不自觉,以为入世间就是没办法,就是要贪嗔痴,而不知道在这些妄念里面有些还是比较合佛菩萨的心,而有些不合,这就是没有反省检讨。

在这些运作里面,不少同修向我反应一些问题,使我做更深入的探讨:怎么起心动念较合菩提心?而那些不合的要如何去察觉?

我先说出结论,然后再叙述使我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一些事情。我们就「十二因缘」(请参看最后的附表)来看,从「无明」开始就是妄心了,「无明」之上的「本明」才不是妄心,才是菩提心。「无明」缘「行」,「行」缘「识」,而「无明」、「行」、「识」都属于妄心,「名色」、「六入」以及其下者(指「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当然也都是妄心。

妄心中有较合菩提心的,也有较不合菩提心的,我们要把这两种分辨出来。现在从「识」谈起,「识」本身是妄,一般用的「识」,我可将它分成两大类:一种是「斗争对立式」,另一种则是「同体平等式」,大别为此两种状态。

「斗争对立式」是我们目前当令识心的状态,最当令的。

如我们与人谈话、论辩时,有些人往往措辞尖锐,批评性、攻击性都很强,且界限分明;最明显的即是在两方辩论时,彼此互相攻击,先找出别人的毛病或破绽,然后立即深入对方要害,攻击其缺点,而对方就垮掉,自己这方就算赢了,这就是斗争、对立型的,故谓「斗争对立式」。

这种情况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可划归某一种意识型态。在这种意识型态下,你不必说:我在和你敌对或我与你有深仇大恨,这类的字眼可以一句都不讲,但是只要一开口讲话,一提出自己的看法,对方马上就可以明显感觉到对立的状态;一感觉到这种状态,对方就一定防卫,一方面为自己防卫,一方面找对方破绽。

这种心灵的状态不必摆出斗争的架式,只要几句话出来人家就可以感觉到;甚至话还没有讲,人家就感觉得到——感觉到你现在要和他战斗。用这种方式和人谈话、论辩,而想从中发现真相,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根本就不可能,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即使有一方觉得自己赢了,可是另一方一定很不服气——其实大家都在强词夺理,这种态势会弄得彼此找不到共同点,而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分裂。

这种方式是这个时代所时兴的,尤其是西方世界经常在采用。所以在一般的讨论会中,可以看到很多人言词都非常锋利,出口如剑,好像要把人杀死一样。这种方式传到中国之后,我们也学会了这一招,可是人家还有弥补缺陷的那一招,而我们却没有学到,只学会这一招,那就很糟糕了。

弄到后来大家只会争吵,却吵不出什么结果。中国人在做学问方面这种心态还不强,但在争权夺利时这种识心是很强的。以前说过搞政治的人搞来搞去都是「三国演义」,就是这一套,但不搞政治的话这种识心并不强。

而现在,中共把辩证法、斗争等大力引进来,于是这方面强化了非常多。这种斗争的方式引进到中国人的每个生活层面中,结果使得中国人缺少人性,变得比较没有人味,朋友间也不敢互相信任,亲属父子间都互相防来防去。

印象中我们这边的学校曾经也有一阵子有过这种现象,后来又没强调了,那就是打小报告。如果同学中有谁打别人的小报告,就让人非常讨厌,会很恨他——这种气氛让人觉得非常不是味道,友情都不见了,这是「斗争对立式」的状态。

此外识心还有一种状态,就是「同体平等式」。用这种心态与人谈话时就不一样,对方并不想把你击倒,根本上认为你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尽量在找彼此心里面的共同点,而不是找出你的破绽,想办法置你于死地,让你没话说,不是如此,而是努力寻找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共同点——因为感觉和人是同体的,根本不觉得你和他是对立的,所以在沟通上就没有阻碍,也更能了解彼此心里面的一些想法。

一旦了解这种情形,我们就能够把自己和别人融成一体。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的心灵可能有差别,可是在差别里仍然可以找到共同点。

如今日台湾,在政治上有所谓的「统独之争」,这两种想法是对立的,但是仍有其共同点:都是谋求在台湾这里所有人的最大利益,他们不可能脱离这个共同点。所以不管思想如何不同,换个层次仍然可以找到共同点,再以那个点为基础,找出大家都认同的一些事情,此即「同体平等式」的状态。

如果采「斗争对立式」则不同,双方会尽量找出彼此之间不同的地方,认为对方不对,自己才对,互相欲置对方于死地,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这种心态一出来,不用说是一群人,任你两个人都会对立,甚至自己一个人也在那儿对立,而可能会变成精神分裂症。

我会警觉到这点,是因为有一次和陈国镇教授谈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个经验,非常值得在此一提:他说他发现很多老师在学生犯错时训戒学生,师生之间始终是对立的,老师以为学生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一直想要封杀学生;学生则不服气,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可以,就在那儿抗拒。

如此一来,学生受了处罚会不服气,而老师也觉得他的教导难以伸张。可是陈教授觉得很奇怪,何以他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听我谈及这个观点时,他说他晓得了,因为他从来不去封杀学生,都是在和学生谈,试着了解对方的问题。

了解之后,在他的心里面会展现出另外一条路、另外一片天地,原来那也是他心里面的想法,按照那个想法来做的话,就不会产生问题。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学生,那些学生听了以后,也觉得自己心里面好像开了一片天空似的,再回顾以前的想法、主张,也觉得不太对,是有点问题,就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中间奥妙之处是因为陈教授用的就是「同体平等」的心。

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对方视为学生,而自己是老师,认为对方错了,必须训导、纠正。他的心态所呈显出来的就是:你和我是一样的,虽然你的想法是这样的,其实你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自己没有注意到,如果照你另外一个想法,你可以不要这样做呀!换一个做法不是很好吗?他让学生看到自己心里面有另外一片天空,这就是运用了「同体平等式」。

一检讨到这里,陈教授就告诉我,他觉得我这种说法非常好,非常有意思。他发现自己从前一直就如此,当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处理事情。我想这当然是他本来根器就很好,所以未接触佛法以前就已经这样子用了。

他说他常去菜市场买菜,可是很奇怪的是,市场上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都像老朋友一般和他打招呼,其实他买的菜也不多,但那些菜贩就是喜欢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心态是「同体平等式」之故。

如果心态摆在「斗争对立式」,就会说:「你的菜这么不好,还在这里卖?」然后把菜翻一翻,就丢在那里。这个动作其实很平常,我们都在做,可是如此一做,人家就会有反应。虽然不见得知道要产生反应,可是自动就会有反应。

如果不如此,只说:「喔!你的菜是这样子的。」看到好的就说这是好的,也不与人讨价还价,菜贩自动会以合理的价格卖给你;而且还没走过来,老远地人家就会和你打招呼,很有人情味。

我们也不强调一定要很有人情味,要满面笑容。其实如果表面上很有人情味,一脸笑嘻嘻的,可是你却在那儿挑三拣四,和人还价来还价去,那么你的心态仍是「斗争对立式」的。我们人是很灵敏的,这种心态不必摆出来,人家就会感觉得到,别人对你的反应自然就不一样了。

谈到这里,我审查到一个状况:想要做到「同体平等」,这种心态仍是妄心、识心,然而它是和菩提心相容、相合的。如何才能做到呢?——中观要修得很好,然后再拿来运用。

《圆觉经》(威德自在菩萨品)中形容中观如「器中锽」,「器」就是钟,一敲即发出声音来;「锽」是声音,「鏮」地一敲,声音就「ㄏㄨㄥ」地散出去了。每个钟代表一个人,不同的钟就代表不同的人,可是钟声并不限制在钟里面,它是散遍十方的。

中观如同我们入定达到一个状况,但入定的心并不局限于这个身体里,它遍散十方,而且平等无差别。虽然我们的身体和人家的身体是有分别的,可是声音却相容在一起。当然中观散出去的不是声音而是心,这个心散出去的是同体的状况,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所谓的「同体」。

如果中观做得好,就很容易把我们的心散出去,也就会了解别人的心,了解外面的状况。我以前一直在讲要有feeling,指的就是这个。

很多人是有feeling,但是他的feeling局限在他自己身上,散不出去,所以对别人心中的状况不能了解。「识」的作用就是认识,把识散布出去,遍布十方,也就认识遍十方。这种「能认识」本身就代表feeling,这种feeling 是整体的feeling,对每一个个体都能感受的feeling,这种状况是中观的应用,当然和儒家所谓的「仁」也相关。

以前讲feeling时也讲过:feeling就是「仁爱」的「仁」;而没有feeling的话,就是麻木不仁。通常一般人大概都有feeling ,但常常会习惯性地把它断掉,你慢慢讲给他听,他还是会感觉到,不讲就不晓得——其实是他自己把它断掉,切断后就会变成「斗争对立式」,变成容易和人对立的状况。

所以我们要特别深入去体会这些情况,如此才能善用我们的识心,也就是以前我们说过的「任运六识如奴仆」,想要做到这一步,就要用「同体平等」的识心;如果你用的是贪心,用的是对立的心,就会被它们牵着鼻子走。

在我们目前的环境中,较会用「斗争对立式」的人都会表现出他好像很优秀,脑筋很聪明;然而一旦显出这种优势来,就会给别人压迫感。

这种优势是由于我们的文化环境比较尊崇这种方式才造成的,事实上它本身并没有什么优势,因为我们若真要做事情,真想完成工作,用「斗争对立」是完成不了、做不好事情的;要真能完成,就要运用同体平等的心。

可是目前的社会状况,你若用同体平等式,并不能让你显出优势来。这个状况陈教授好像满有经验的,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他们学校开会若有辩论时,往往是采斗争对立的人言语滔滔不绝,好像要把人家杀得鸡犬不留似的,看来很有威力,其实根本没有用,要做的事情绝对完成不了。

就像我们教人,用「斗争对立式」只会找来一些与你对抗的状况,而并不能帮对方真正解决问题;但如用「同体平等式」,问题很容易就自然消失,不致引来一些纷争,真正的教育目的也就达到了,这种情形我们要多去体会。因为就我的观点看,这本身就是修行,是一种运用在生活上的修行;而不只是打坐,说修出什么境界,那是不同的,和这种情形差得很远。

还要提醒各位一点,希望大家在应用的时候,不要又落入「斗争对立式」。我如此分类,以后大家检讨时可以很方便地马上观察自己,可是应用时如何能不落入「斗争对立式」呢?如果有个人的心态正是「斗争对立」的状况,你看到了就指责他说:「你的心是斗争对立式的,这样不对,你应该用同体平等的心。」但是这样的指责本身就落在「斗争对立」里,所以运用时千万不要又落入这种情形。

我还要说明的是「斗争对立」会偏向个人,会使一个团体分化,分化到最后就变成个人,因此会变成「个人主义」——所有的观点都以自己个人为立场做观点;而「同体平等式」就容易形成团体的「整体观」。

现在台湾的中国人,「整体观」是非常非常薄弱的,都是「个人观」,以个人为基础;中国本身也有这种倾向,即使有团体,也会弄成个人崇拜的团体,整个观点都是以个人的生命期、个人的大小做立场来看事情。

他若想为整个中国做事情,就会把自己的东西强加在这个团体上面,把整个中国变成他的个体,变成他个人的形象,这些都是个人的观点,不是整体的观点。整体有整体的观点、立场,如果没有「同体平等」的想法,就没办法体会整体。

我们和人沟通时,无论是讲话或叙述事情,如果都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斤斤计较,就不会有整体的观点。中国人的「整体观」非常缺乏,日本这方面则是很强的。因此从个人来看,我们不会输给日本;可是拿团体来比,我们必输。

中国根本没有一个象样的团体,原因很多,以前也谈过,像教育一开始就有问题。当然有些中国人还是有团体观念,虽然不是很好,但还是有,最明显的就是黑社会。中国的帮会是很有团体观念的,帮会要凝结,就要讲个「义」字;可是台湾现在连黑社会都没有团体观念了,「义」也不见了,不再讲义气,这是很糟糕的状况。

大陆共产党的组织是个团体,团体性满强的,主要是借用了中国黑社会的团体做为基础在运用。像当年国父革命,也要找帮会协助,不找帮会就没办法,因为中国只有帮会是个团体,想要让革命形成团体的力量,就要用帮会形式才能在中国找到团体的生命,否则就组不成象样的团体,也就是中国人团体的生命只有在帮会的形式里才找得到。

此外,我认为中国还有一种团体——宗教团体,但这可能不是文化的问题,而是我们心灵上与生俱来的需要。

像各位能参与我们精舍,到此来听佛法,我一直警惕自己,无论讲什么一定要「上接诸佛,下化众生」,一定要和诸佛的大团体的生命结合不要让大家觉得只是我一个人在讲佛法,上下都不相接。像我师父华藏上师一直在提「传承」,从释迦牟尼佛、文殊菩萨、莲花生大士、贝雅达赖师、诺那祖师一代一代一直传下来,最后传到华藏上师。其实强调传承并不是在做历史考证——好像一定要有某个上师传给某个徒弟,然后再传,一直传下去——他不是在做这种个人生命的延续,而是在讲一个「整体的生命」。

以前我还不能体会他要表达的意思,现在慢慢晓得他叙述这些事情,就是在展现佛菩萨的整体生命及其延续与发扬。所以我希望各位除了感觉到某一个人在这里说法外,还能让你感受到佛菩萨的整体生命,亦即感受到整体佛法的生命。

一旦大家都有这种感受,而且感受也很强烈时,我们才是一个团体,否则就不是,这方面我们还得继续努力。从佛的境界要入到众生的世界,这两边我们都要把它关连起来,变成一个整体,虽然它们是有差别的,可是还是要把这两边连成一体相通的关系,这才是宇宙最完整究竟的实相。

而要达到这最究竟的境界,我们在最初运用识心时,就是要有所选择,不要选「斗争对立式」,而要选「同体平等式」。

陈国镇教授:

我想补充两点,都很实用的。我们周遭难免会有很多人采对立方式和你相处,令人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这也很好解,因为越是对立式的人其实越是脆弱,你只要在他讲的话里面,或在他坚持的理念里面找到能认同的某一点,你就认同他,他马上就破裂,马上就瓦解;而且你要出自内心真的赞美他,赞美的声音和态度要真的很开朗、很积极,他马上就瓦解,马上就回到你那个领域里去认同你,马上就变成同体,所以我发现最好对付的就是那些人。

尤其是一些厂商来谈事情,许多东西他很坚持,如果你也坚持你的意见,那就有的谈,谈一次、两次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他的讲法绝对不会什么都是错的,一定也有对的,你就认同他那对的,当然有时他对的也很勉强,只对一点点;而我们要认同他,必须注意一点,就是要有「耐心」——要有委曲求全的耐心,稍微持久一点,耐力比他好一点,他就会瓦解。因为你稍微认同他一点,就可以在里头找到更好发挥的地方,比他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他认为你是支持他的,是他的知心朋友,他就倾囊而出,甚至将缺点都告诉你,所以这时候根本不假我们的力量,就可获得一些很真实的资料,对我们来说很需要。

当我们做事情要判断、要收集讯息时,这是非常好的方式,但一定要有耐心。刚开始时,也许你会做得很勉强,但是多做几次,就会很自然,不知不觉地就很少有人真的跟你对立下去,因为他找到的是一个柔软的东西,和他一样的东西,所以根本无从对立起。

梁乃崇教授:

我想加一句话,刚才陈教授教了我们一个上乘的武功——隔空点穴。

陈国镇教授:

有时与人谈话,才三两句话就和人家对上了,我们会觉得很烦、很难过。而你要隔离一个人也很简单,只要挑他和你不同的意见,稍微坚持一下,两人就隔离了,所以也很容易。

当然要即也可以,要离也可以,无论如何,就是要把持得住,不要离了之后就仇恨对待。若有些事不想招惹的话,你可用更简单的方式,只要将心完全收回来,一个念头都没有,话也不讲,心也不想,结果你会发现在这个团体中自己几乎都不存在,没人会发觉你,像「隐身法」一样,完全没有了。

我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做例子:我到现在都没有加入过任何政党,读师大时,系主任是一个一个点,没点到我;在成功岭上,辅导长也一个一个点,仍然没点到我;而服役时上级也会找人入党,也没找到我——因为我心里面一个念头也没有,他们就好像没发现这个人似的。

这是个很简单的方式,只要把心全收回来,自然就没有瓜葛。

而一旦你想要入世间,就要起关怀众生的心,那就会和这个世界慢慢连起来,事情自动就会来。如果碰到对立的人,只要用刚才的方式,一下子就可以切入他的世界。因为他很活跃,到处跟人对立,现在他觉得和你同体,就会自动收集很多资料、讯息,反而变成像你的护法一样,是很容易就可破解的。

另外刚才梁教授在讲「上接诸佛,下化众生」时,我才了解到原来我修行就是用这种方法。一般人修行常常是只有自己在修,这不是很好的状况;我们若和诸佛一同修,那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因为若能和佛相连通,我们原本小小的心量一下子就变得无限量,无形中变大了,所以很多东西就源源不绝而来。

和人相处时,能和对方认同,两人的认知领域相通后变成是相加的,所以他的心智在活动,就等于是你的心智在活动,结果我们所察觉到的东西远比自己一个人去察觉到的要多很多。总之,和人心灵相通,就容易了解别人,而且省时省力;如果拿这种方法来修行,就更容易了。

所以修行时不要忘了,我们要和诸佛以及所有的众生相通,这一相通之后修行自然而然就像潮水一样慢慢地游散开来,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来了。这不是努力去求就求得来的,而是自动来的,因为你是通的,它就来了;就像电灯一样,打开开关,它就亮了,所以我们的心一定要和诸佛连通才会亮。提供以上两点给各位参考。

梁乃崇教授:

我们若和诸佛以及所有的众生都相连通,就是有了整体的生命,整体的生命就复活了;如果没有连通,就没有整体的生命,你只有个人个别的生命,你修行也只是个人灵性上面的修行,我想大、小乘这样子来划分就更清楚、更明显了。

某先生:

请问要如何才能和诸佛、众生相连通?

陈国镇教授:

不要一下讲太大,你先试着体会你太太心里想什么,你能感觉得到吗?如果能,就是从小、从最近的做起,这叫「将心比心」。其实这话还不好,仍是两颗心,应要连成一条心,即是「心心相印」、「心心相通」——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的喜、怒、哀、乐在你心中也是相同的感觉,并不是刻意地去感觉她,而是两人的感觉越来越分不出来。你不妨到幼稚园看看小孩,他们心里没有隐藏,是很纯真的,从眼神、脸庞上好好看,看看能否看到什么,能不能感觉他们赤子之心所表现出来的赤子之情;然后再扩散,慢慢延伸,看看自己能否表现出来;再看看能否和亲近的人沟通,再慢慢看自己的朋友,一点一滴慢慢地就可以做到了。我是很喜欢看小孩的。

梁乃崇教授:

这些都很宝贵,今天讲的都很宝贵。

某先生:

请问如何与诸佛相通?

陈国镇教授:

其实梁教授已经讲了很多了,不通的话还是很难通。我们照法本修时,不要用推理、想象,这些思惟都不要,而要将身心——身、口、意全部的感觉整合起来。

不要口是口、心是心、身是身,整合起来就是一体,这已经是相通了;不通的话就没办法,自己要把它连通起来,然后再去感觉修法时身、口、意整体有什么变化。越没有拘束的变化就越接近自己的本性,越接近佛性,但这其间有很多层次,实在讲不完。

当然没有像开关一样,一开灯就亮那么快,但总要学着做,把心中所有的都反省到,要让拘束变小变少,到最后还要把它去除。为什么要去除呢?因为那些都是被知的,你一定要把它去除。很多人锁在「被知的范畴」里面已经锁了很多重,如果不一重重解开,你那「知觉者」一下子会感觉不出来;但你一直做,到最后当你把被知的东西一放,那时候的感觉

梁乃崇教授:

你把被知的部分通通放掉了,你感觉到你的「知觉者」,那就是相通了。

陈国镇教授:

那时就是相通,但那个相通不能讲,如果一讲,就落在「被知的范畴」里。

梁乃崇教授:

有人不懂这些,以为师父修法时有什么动作,他自己修时也有这样的动作,就认为和师父相通了,其实还差得很远,说他和附身的灵魂相通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我想到上星期六晚上有人来问我,他认同我把「气」最高定义在「名色」这部份,他想研究气有没有可能用我们的仪器或什么东西来测。我说不可能,因为从「十二因缘」的结构来看,必须要反过来说,要测「名色」这层面的气,必须在它上一层「识」的阶段,在「识」的阶段才可以测「名色」的部份。所以要与「知觉者」、诸佛相通不是从下面来,而是要把「十二因缘」从「无明」以下的通通放掉,才会相通。

同时我们要注意和诸佛相通不是和对象相通,不要弄错了。我们讲时不得不讲出来,说成和诸佛相通,好像是相对的关系,其实不是的,这没办法讲,所谓「言语道断」是也。至于所谓「同体」就是无分别。《圆觉经》说:「一身清净故,多身清净。一世界清净故,多世界清净;多世界清净故,如是乃至尽于虚空,圆裹三世,一切平等清净不动。」

【编者的话】

当今之世,人类文明虽称进步,然举世各种纷扰不断,战争从不曾稍歇,究其根本,皆肇因世人心中斗争对立的习气太强,不能平等待人。本篇系梁乃崇教授有感而发,特就此问题深入探讨,找出吾人心中另有与诸佛及众生同体无二的清净平等本性,若能善自发挥,则社会定能祥和,世界定能和平。本文因能切中时弊,深具价值,「佛教新闻杂志」曾将此篇选为该刊第一四五期专栏文章。

附表:《十二因缘》

无明

名色

六入

爱恶

取舍

生(忧悲苦恼)

老死

资料记录-汪满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