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庵法师年谱
张景岗居士 撰
清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公元1686年) 一岁
是年八月初八日,大师生。俗姓时,江苏常熟人,世代习儒,为书香之家。
康熙三十一年·壬申(公元1692年) 七岁
大师生来即不茹荤,幼年时便有出尘之志。大师出生后不久,父亲即早逝。母亲张氏知道大师夙具善根,命为释氏子。
是年,大师礼清凉庵僧人容选为师。聪慧异常,经典过目不忘。
康熙三十九年·庚辰(公元1700年) 十五岁
是年剃度出家,法名实贤,字思齐,号省庵。
由于大师兼通儒家典籍,诗文和书法都很出色,当时的前辈名流钱玉友、许旸谷都执礼与他相交,但大师从未忘怀生死大事。一次到普仁寺,亲见一僧仆地而死。师瞿然悟世无常,益加鞭策。
康熙四十八年·己丑(公元1709年) 二十四岁
是年于昭庆寺受比丘戒。
大师严持戒律,不离衣钵,日止一食,胁不至席,终生不懈。
大师天性笃孝,母亲去世时,在佛前跪诵《报恩经》四十九日。以后每年忌日,大师都要设像修供。
按:其母亡故年份不详。
康熙四十九年·庚寅(公元1710年) 二十五岁
依渠成法师,听讲法华圆义。
谒绍昙法师,听《唯识》、《楞严》、《止观》诸部经义,昼夜研穷。
康熙五十年·辛卯(公元1711年) 二十六岁
依绍昙法师研教。
康熙五十一年·壬辰(公元1712年) 二十七岁
依绍昙法师研教。
夏,至阿育王山,顶礼释迦牟尼佛真身舍利宝塔。遇官府按旧例杀豕致祭金沙井灵鳗龙王,师亲睹宰杀之事,作《祷灵鳗菩萨文》,陈述不断杀业的十种过失。于六月十七日,备香烛之仪,投书潭中,劝灵鳗以神力致梦朝廷,从此戒杀。此文是师现存最早的文字著述,文中所陈不断杀业之第九种过失为“难生净土”,其言云:“如经中说,娑竭龙王告金翅鸟曰:‘我自生此海中,未尝触害水性众生。舍此身后,当生西方极乐世界。’大士今为杀业,云何当得往生?”是知大师其时已归心净土法门。
按:《佛祖统纪》记钱武肃王迎请阿育王舍利塔至钱唐,梦见一位菩萨,首戴结缦华冠,两掖挟蟹,云:“是育王圣井灵鳗,来护塔耳。”赞宁有《护塔灵鳗菩萨传》一卷记其事。
康熙五十二年·癸巳(公元1713年) 二十八岁
依绍昙法师深研经教,已近三年,于三观十乘之旨、性相之学,无不通贯。绍昙法师为授记莂,传灵峰四世天台正宗。
康熙五十三年·甲午(公元1714年) 二十九岁
叩灵鹫和尚于崇福寺,参“念佛是谁”话头。禅修精进,操持严密,历四月,恍然契悟,说:“我梦觉矣。”自此之后,应机无碍,才辩纵横。灵鹫和尚欲传法嗣,付以衣拂。大师未受,不久便告辞而去。
参禅开悟后,随即于真寂寺禁足,闭关三年,白天阅藏,晚上专持阿弥陀佛名号。
按:师有诗《赠东阿居士二首》,写作日期不详,谨录于此,以见大师闭关清修之襟怀。其一:“城南静者居,高枕一床书,世事吾何有,斋心只宴如。折腰休乞米,弹铗不求鱼,日夕相过从,秋风满敝庐。”其二:“高蹈谢时辈,翛然远市阛,分泉聊灌菊,补画当看山。有爱皆成癖,无求始自闲,不须随物转,当处悟无还。”
大师作有《念佛偈》,可以见其悟后对禅、净二门的基本态度:“念佛一声,漱口三日;一句弥陀,众罪消灭。两家公案,是同是别?拟议思量,八万亿劫。”又有《念佛述怀》:“六字中间无剩法,等闲觑破祖师关。赵州不喜吾偏喜,公案从今要再翻。”所言“六字”,即“南无阿弥陀佛”。
康熙五十四年·乙未(公元1715年) 三十岁
在真寂寺闭关。
秋,作净土诗三十首,付工刊版。
按:师于《劝修净土诗·序》,言此年诗作云:“一时草草付工刊版,惜乎理未周圆,事多疏漏。”知师时专研净土一法,而尚未圆彻。
康熙五十五年·丙申(公元1716年) 三十一岁
在真寂寺闭关。
六月十九日为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大士在南郭顾善人家的竹帘上现像,仪容庄严,清晰可辨,观者如堵。作《示现观音像赞》。
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公元1717年) 三十二岁
在真寂寺闭关三年期满。寺众请讲《法华经》,师升座开演,河悬泉涌,沛然莫御。
康熙五十七年·戊戌(公元1718年) 三十三岁
春,至杭州隆兴寺。绍昙法师在寺中开设讲席,命师代讲经律,对师所作讲解十分赞叹,常为之击节称善。
夏,于隆兴寺学律安居,听经坐腊。安居结束后,同学摄兄看到大师在真寂寺闭关期间所作的净土诗,踊跃赞叹,怂恿大师继续补充完善。大师对于自己在真寂寺闭关时所作的净土诗三十首,一直不太满意,认为诗中理未周圆,事多疏漏,总想重加添削修订,却没有机会。此次因同修劝请,便着手修订。
秋,着手重订净土诗作,删繁补缺,不觉信笔任心,盈编成册。新旧共得一百零八首,总名《劝修净土诗》,刊版流通。集中描写西方净土依正庄严,广破群疑,指示工夫,结劝往生。诗中带有自注,阐释净土事理颇为详明。诗后有《发愿偈》一首,有云:“我今承佛力,阐扬净土教。诗成百八章,章各有八句。为顺此方机,故以诗演说。”
按:《劝修净土诗》的增订完成,是省庵法师净土思想成熟的重要标志。其后如启建涅槃会期间所作《劝发菩提心文》、《涅槃会发愿文》、《回向偈》等,均以西方净土为指归。而《西方发愿文注》、《东海若解》等净土专著中,关于禅与净、自力与他力、持名与观想等的重要阐释,均已见于诗中。
《劝修净土诗》流传甚广,民国印光法师重订《净土十要》,即将全诗收入第五册“附本”《莲华世界诗》后。
康熙五十八年·己亥(公元1719年) 三十四岁
春三月,大师从西泠渡江,再次前往四明阿育王山瞻礼舍利塔。当时有一位德见师正在阿育王寺礼塔,发心要拜满八万四千之数,他和省庵大师一见投缘,便恳切挽留大师一起礼塔。大师欣然同意,便在德见师的居处度夏安居,一起礼拜佛舍利塔。过了一个多月,闻兹大师也到山上礼塔。三人同时礼塔,于课诵之余谈论佛法,相得甚欢,恨相见之晚。
三个月的安居结束后,大师在舍利塔前燃一指供佛,并作《礼塔纪事》诗八首纪其事。其一述其礼塔期间感得舍利放光之瑞:“迦文灭度二千年,舍利于今尚灿然。自庆宿生何善利,得瞻光相塔门前。”其八述其燃指供佛事:“夏终供佛为何事,一指持将当烛烧。犹有无明烧未得,不随残焰一时消。”大师一生共先后五次燃指、燃香供佛,并作有《燃指问辩》一文以释疑。
大师燃指供佛后,心里仍觉歉然未足。他想起自己幼年刚出家时,常在僧众中向长老请教释迦牟尼佛涅槃的日期,却无人能够回答。即使有所指陈,也说不出根据,心里感到很困惑。直到长大后读《涅槃经》,才知道佛入灭的日期为二月十五日。师看到末法出家众,在佛涅槃日既不悲哀,也不知献供,甚至连佛灭度的日期都不知道,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发心要在来年的佛涅槃日举行供佛的法会,以答谢佛陀对自己和一切众生的无尽深恩。
秋,大师赴永福寺水陆法会。法会期间偶与同辈谈起供佛之事,一时即有数人发心共同协助大师办理供佛法会。师于是前往苏杭,采办百味饮食及香花等营斋供品。
康熙五十九年·庚子(公元1720年) 三十五岁
春,返回阿育王山,为启建涅槃法会做最后的准备。作《舍利忏》仪文及《舍利忏叙》,作《涅槃会发愿文》,立四十八大愿,并作《回向偈》等。
二月十五日为佛涅槃日,大师在阿育王山率领大众,正式启建为期七天的涅槃法会。所备供品力求精洁,食须三德,不干不湿;菜须六味,非生非冷;果须珍异,非贱非粗。法会首日供佛,依净觉法师所撰《释迦如来涅槃礼赞文》行仪。次日礼忏,则依照大师自述仪轨。至第七日,忏事圆满,以念佛回向结束。
在法会进行期间,大师写下了著名的《劝发菩提心文》,阐释发心的八种差别和十种因缘,勉励四众同发菩提心,住持如来正法,而云:“我为佛子,不能报恩,内无益于己,外无益于人,生无益于时,死无益于后。天虽高,不能覆我。地虽厚,不能载我。极重罪人,非我而谁?由是痛不可忍,计无所出,顿忘鄙陋,忽发大心。虽不能挽回末运于此时,决当图护持正法于来世。是故偕诸善友,同到道场,述为忏摩,建兹法会。发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生。”又云:“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场,又闻佛法,又瞻舍利,又修忏法,又值善友,又具胜缘。不于今日发此大心,更待何日?”又云:“虚空非大,心王为大。金刚非坚,愿力最坚。大众诚能不弃我语,则菩提眷属,从此联姻。莲社宗盟,自今缔好。所愿同生净土,同见弥陀,同化众生,同成正觉。”闻者无不感动。
法会圆满结束,与会大众皆欢喜无量,叹未曾有。一致约定每年的佛涅槃日,都要在阿育王山如期举行这一法会,供佛礼忏。并请大师斟酌事宜,设立规约,以垂永久。师为撰《涅槃会规约》,并作《涅槃会约叙》和《涅槃会约第二叙》以述其缘起。
康熙六十年·辛丑(公元1721年) 三十六岁
从上年启建涅槃会开始,大师连续十年在阿育王山如期举办同样的法会,并为众讲演《佛遗教经》、《阿弥陀经》等,示是心是佛之旨。三根普摄,法化洋溢,江浙一带的缁素弟子倾心归仰,法筵盛况超过诸方。
夏秋之际,宁波一带大旱,田禾枯死,农夫哀告,郡县祈祷俱不应。宋魁先居士舍身祈雨,感得天降大雨,旱情解除。师为作长诗《舍身祈雨歌》,云:“昔我世尊行菩萨道,舍身无数,救度众生,遂致成佛。今观居士之事,颇亦类是,不谓之菩萨,吾不信也。”
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公元1722年) 三十七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雍正元年·癸卯(公元1723年) 三十八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雍正二年·甲辰(公元1724年) 三十九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雍正三年·乙巳(公元1725年) 四十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大师与杭州茅静远居士、皇甫子仪居士等有方外之交。约在此年三月下旬,师由四明到杭州拜访茅静远居士,适遇居士外出。师归,居回龙,众人请讲《法华经》,师于五月间又到杭州请经,作《与茅静远居士书》。书信中针对茅静远居士专力于世间善事,警醒他应以念佛求生净土为急务,而云:“苟不以生死大事为急,而孜孜为善,所作善事如须弥山,皆生死业缘,有何了日?善事弥多,生死弥广,一念爱心,万劫缠缚,可不惧耶!居士世间公案,久已参透,西方净业,久已修习。然而生死心不切,家缘撇不下,人情谢不去,念佛心不专,何也?将名根不断耶?抑爱念牵缠耶?于此二者,宜加审察。”又云:“居士今日要务,惟当谢绝人事,一心念佛,加以斋戒二字,尤为尽美。大抵西方佛国,非悠悠散善所能致。万劫生死,非因循怠惰所能脱。无常迅速,旦暮即至,安得不为之早办耶!”
按:《与茅静远居士书》无年份,但言“三月下旬返自四明”,则应在辛丑年后。又据书信,其年五、六月间约在回龙寺启讲《法华经》。而师于下年居海云寺,冬作《西方发愿文注》。丁未年九月,于杭州梵天寺主持佛七。其后退隐仙林寺,至己酉冬入主梵天寺。讲经事最晚应在本年。又师之入主梵天寺,茅静远居士为主要迎请人之一,因缘所系,则师之返杭访茅居士并作书亦非远事,故记于是年。
雍正四年·丙午(公元1726年) 四十一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冬,大师在宁波以东的蛟门山海云精舍,以大乘圆教义理对莲池大师所作的《西方发愿文》详加注释,完成了上万字的《西方发愿文注》。其叙文作于本年的嘉平月之既望,即十二月十六日。
师在《西方发愿文注》中,阐释修行法门自力与他力的难易:“余门学道,须赖行人自力;念佛往生,全赖弥陀愿力。自力难,故累劫未成;他力易,故一生可致。”强调发菩提心的重要性:“念佛而不发大菩提心,不与弥陀本愿相应,终不往生。虽发菩提心,不专念佛,亦不往生。故必以发菩提心为正因,念佛为助缘,而后期生净土。修净业者,不可不知。”主张以持名为主,兼修十六观,言“以观助念,念则不散”,若不修观想一法,则平时于定中、梦中见佛为难。
在叙中,师赞叹《西方发愿文》“义周词备”,并说:“菩萨修行法门,诸佛成道因果,无不在是,又岂别有一法出于愿文之外者哉!”叙中将《西方发愿文》提纲挈领分为发菩提心、忏悔三障、立四弘誓、求生净土、回入娑婆、总申回向六章,对于准确理解文义甚为有益。
按:印光法师也十分推崇莲池大师的《西方发愿文》,言:“此文词理周到,为古今冠。”并言:“《省庵语录》下卷,有此愿文注解,阅之自知其妙。”
值得注意的是,今本《西方发愿文注》题下署名“后学沙弥实贤注”,叙后署名“东吴虞山沙弥实贤书于海南蛟门之海云精舍”。省庵大师于二十四岁受比丘戒,已有十七年。此年自居沙弥,具体情形难以考证,但体现了对戒律的高度尊重。(蕅益大师曾于佛前拈阄,退作菩萨沙弥,后依占察行法礼佛,获清净轮相而复比丘戒,事见《灵峰宗论》。省庵大师在《劝发菩提心文》中曾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举一动,恒违戒律。一餐一水,频犯尸罗。一日所犯,亦应无量。何况终身历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为优婆塞戒,尚不具足。何况沙弥、比丘、菩萨等戒,又不必言矣。问其名,则曰我比丘也。问其实,则尚不足为优婆塞也。岂不可愧哉?”可以略知梗概。)
雍正五年·丁未(公元1727年) 四十二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九月,于杭州梵天寺起念佛七。梅芳法师时在广严庵,大师便请他一起参加佛七。梅芳法师与大师知交最久,大师认为他具备“三真”,即真解脱、真干净、真精进,曾断言他必生西方。当时梅芳法师正患痢疾,每天要发病数十次,但念佛始终没有懈怠。佛七结束后,梅芳法师前往无锡斋僧馆,到那里后,病得更加严重。后有一天,法师遍告护法居士,说自己明天就要往生。第二天,众人如期而至,法师即起坐念佛,合掌而逝。
冬,一元师从吴地来,向大师讲述了梅芳法师临终坐化往生的情形。大师听后说:“余言验矣!”作《梅芳法师往生传》。
按:大师有佛七《念佛规约》,见《省庵法师语录》。
雍正六年·戊申(公元1728年) 四十三岁
二月,继续于阿育王山举办涅槃法会。
前后数年间,大师应永福寺、普庆寺、海云寺之请,前往主持寺院,每进院模范一新,清规肃穆。日讲《法华经》、《楞严经》诸部,执经请益者悉集座下。
约于是年,退隐杭城仙林寺,不出户庭,力修净业。有《将赴浙中留别朔方居士》诗约作于赴杭前:“远公社里旧遗民,世外相逢说往因。千里关山两芒屩,半瓢风月一闲身。扁舟细雨孤灯夜,残雪寒梅古寺春。准拟明年修白业,与君同作种莲人。”
按:师有《偶成四首》诗,述其掩关精修净业的情形,谨录于此。其一:“无能只合住深山,一室萧然独掩关。寄语世人休见召,此生终不到人间。”其二:“百八轮珠六字经,消磨岁月度光阴。平生只有西归愿,肯为他缘负此心?”其三:“为善初勤鲜克终,愿精一戒举吾躬。从今日影过中后,粒米休将入口中。”其四:“破舟救溺理无由,抵死须撑到岸头。等得篙师登陆后,更移新棹入中流。”其第二首中“六字经”,即“南无阿弥陀佛”,因知师所自修以持名为主。
雍正七年·己酉(公元1729年) 四十四岁
二月,最后一次在阿育王山主办涅槃法会。自庚子年启建涅槃法会,师在阿育王山率众供佛礼忏已满十年,考虑到四方善信为了参加法会而远途跋涉,颇为不易,兹定于来年法会移至杭州仙林寺菩萨戒坛举行,顶礼十日忏摩,供献百味饮食。师为作《重建涅槃忏会叙》,以普告大众。
是年继于仙林寺隐修。师因阅《大智度论》作《不净观颂》,又据《涅槃经·遗教品》作《四念处颂》,二颂可能即作于此一时期。另有一部重要著述《东海若解》可能也作于此时。《东海若》为唐代柳宗元的一篇佛学寓言,举扬净土法门,破斥狂禅之失,《乐邦文类》全文收录,并誉之为“乐邦文类之冠”,称其为“达佛旨者也”。省庵法师所作注解精辟入微,堪称名篇。在注解中剖析自力、他力两种法门解脱生死之难易差别,言:“知难易,则知利害。知利害,则知去取。”认为正法、像法之世有靠自力出生死者,末法时代却罕闻其人。参禅开悟后虽有见地,但由于惑业未尽,一入胞胎,便成隔阴,从前所悟寻复忘失。更有随业牵入异类,不能自主,至为可惜。师言:“故知不悟则已,悟则求生西方,当愈急焉。”又言:“当知欲超生死,无过净土一门。若在此土,而能出离,断无是处。愿无争口舌,幸平气而思之。”
冬,杭州茅静远、叶升、皇甫子仪、李执玉等居士,以及梵天寺监院师省躬、一苇等,请大师主持凤山梵天寺。师于寺中与众结社,开净业堂。作《净业堂规约》,确立入堂念佛以三年为期,每日功课分为二十时,其中十时用于持名念佛,九时依《观无量寿佛经》作观,一时用于礼忏。还规定不得应酬世间佛事,即使是施主来寺中举行,也不应轻易答应,实在不得已,也只能礼弥陀忏为之念佛而已。作《净业堂铭》、《斋堂铭》、《东铭》、《西铭》、《浴室铭》、《厕室铭》、《卧室铭》等,勉励大众。师屏绝诸缘,纯提净土,人们都称他是永明大师再来。
当时,寺中的圣眼师卧病不起,其卧室与净业堂相连,每日听到钟鱼念佛声也随之默念。十二月二十六日,一苇师延请省庵大师和众僧,至圣眼师床前高声念佛。他对大师说:“愿师为我开示。”师说:“汝当尽舍万缘,一心念佛。万劫死生,只今脱去,急宜着力。”圣眼师便同僧众一起念佛,又发下四宏誓愿,语极恳切,于当晚往生。师为作《圣眼上人往生传》。
雍正八年·庚戌(公元1730年) 四十五岁
二月,于杭州仙林寺举办涅槃忏会。
三月,师于梵天寺西院禁足,闭关三年。题其室为“寸香斋”,作诗以明志,有“省公鬻产构禅房,古寺重开净业堂”,及“同人共结三年社,对客空余一寸香”之句。有尊客相见,略叙道语,寸香之外,念佛而已。其《寸香斋铭》云:“尊客相逢,勿谈世谛,寸香为期,唯道是语。不近人情,不拘俗礼,知我罪我,听之而已。”
师在梵天寺与众结三年念佛长期,规定不得应赴世间佛事,其态度可见于所作《应赴说》一文。文中认为佛法以济人为本,度生一事,诚非多事。然而自既未度,焉能度人?古时的瑜伽法事都是登地菩萨利生之事,非初心凡夫所宜。今则多属贸易行为,即使虔诚也难赎贪求财利之过,又况且未必虔诚呢?假若作佛事时散漫懈怠,必造堕落之报,备受无量大苦,因此一定要慎之又慎。
大师还作有《念佛着魔辩》,认为参禅、念佛其难易虽有自力、他力之分,但都难免有魔事。原因有三:一是教理未明,二是不遇善友,三是自不觉察。大师主张中、下根人,须遍阅净土诸书,备识信、愿、行三差别之相。还要亲近善知识,互相警策。又要自己时刻虚心觉照,防止滋生骄慢。三者缺一不可。
大师对于禅者亦多切要开示,如《示禅者念佛偈》云:“一句弥陀,头则公案。无别商量,直下便判。如大火聚,触之则烧。如太阿剑,撄之则烂。八万四千法藏,六字全收。一千七百公案,一刀斩断。任他佛不喜闻,我自心心忆念。请君不必多言,只要一心不乱。”
遇有僧人学作诗文,师痛诫道:“人命在呼吸间,哪有闲工夫学世谛文字?稍一错过,便成他世,欲望出离难矣哉!”
雍正九年·辛亥(公元1731年) 四十六岁
在梵天寺闭关念佛。
雍正十年·壬子(公元1732年) 四十七岁
在梵天寺闭关念佛。
雍正十一年·癸丑(公元1733年) 四十八岁
大师在梵天寺西院的寸香斋闭关三年期满。
十二月初八日是释迦牟尼佛成道日,大师对弟子说:“我于明年四月十四日长往矣。”于是再次掩关寸香斋,每天持念佛号,以十万声为定课。
雍正十二年·甲寅(公元1734年) 四十九岁
四月二日,出关。
四月十二日,告众说:“吾十日前见西方三圣降临虚空,今再见矣,吾其生净土乎。”随即安排交代好寺院中的事务,并和城中闻讯而来的护法居士一一辞别。大师的侍者请求书偈,师书云:“身在华中佛现前,佛光来照紫金莲。心随诸佛往生去,无去来中事宛然。”写完说道:“我十四日定往生矣,尔等为我集众念佛。”
四月十三日,大师断饮食,敛目危坐。
四月十四日,凌晨五更时,具浴更衣,朝向西方闭目趺坐。至巳时(9~11时),远近弟子纷纷赶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师礼拜说:“愿师住世度人。”师睁开眼说:“我去即来。生死事大,各自净心念佛。”说完后,合掌称佛名而逝。过了不久,大师鼻筯下垂,颜色明润。直到封龛时,容色不变。
十二月初八日,虞山上首无住师与众弟子函师灵骨,建塔供奉于琴川拂水岩之西。
大师生于康熙二十五年八月初八日,春秋四十九,僧腊二十五。先后主持寺院十余年,得度弟子及得戒、归依的人很多。著有《劝修净土诗》、《劝发菩提心文》、《涅槃会发愿文》、《西方发愿文注》、《东海若解》、《续往生传》等,并行于世。后世尊为净土宗第十一代祖师。
按:清乾隆间彭际清居士编定《净土圣贤录》,以省庵继莲池、蕅益为净宗第十代祖师。清道光间悟开师作《莲宗正传》亦同。至民国印光法师推截流为十祖,尊省庵为十一祖,而为定论。
乾隆七年·壬戌(公元1742年) 师往生八年
二月十五日是释迦牟尼佛的涅槃日,鄮山诸缁素怀念大师道行,于育王寺的右边重新建塔,迎请大师的灵骨入内供奉。其旧塔用以藏衣钵。
乾隆五十年·乙巳(公元1785年) 师往生五十一年
大师往生后,其遗稿由弟子际本辑录,正因募刻流通,名《思齐大师遗稿》。而《劝修净土诗》、《劝发菩提心文》、《涅槃会发愿文》三种则合刊另行流通。又有《西方发愿文注》、《东海若解》,各有单行本。是年,净业学人彭际清居士于龙兴寺得一抄本,也为际本师所录,内有很多诗偈是刻本中所无。彭际清居士将大师遗稿重加编订,择要合编为上下两卷,卷后附以《西方发愿文注》、《东海若解》,名为《省庵法师遗书》。次年初,新本刻行于世。后刻本又名《省庵法师语录》。
省庵法师年谱终
2002年10月作于北京清凉书屋